652-上海中考數學試題泄露

2022年8月，有媒體在中國網路上流傳了上海中考數學試題的洩露事件，引起了廣泛的關注和討論。中考是一場大型考試，而不是普通的學校內考試，因此此事件引起了較大的反響。經過上海市公安局的調查，確認有人竊取了中考試題。在此過程中，涉及一位印務職員冒險偷拍試卷，其動機是為了報恩。

周女士是一名39歲的前印務中心裝訂車間負責人，案發前與一名女醫師蔡某成為好朋友。五年前，在上海某婦幼保健院產檢期間，周女士多次得到蔡醫的幫助，兩人因此情誼深厚。周女士的女兒體弱多病，也有賴蔡醫的照顧。2021年底，蔡醫和丈夫因女兒參加中考而打算非法獲取考試試題，於是透過周女士的職務關係求助對方。雖然起初有些為難，但在蔡醫多次請求下，周女士最終同意協助，卻也將這位曾幫助自己的「恩人」一起拖入泥沼。

周女士在印刷廠實行封閉管理前，把手機藏在單人宿舍內。在試卷印刷期間，她憑藉職務的便利和對場內情況的熟悉，逃過技術監控，直接把試卷帶走，並藏在宿舍裡。接著，她用手機把試題傳給了蔡某。 蔡某明白這件事的嚴重性，所以當成覆習題讓女兒自己練習。但意外的是，他居然抄錯了數學卷中的兩道題，導致女兒無法解答。因此，她讓丈夫孫某交給一位退休的數學教師解答，但由於題目被抄錯，該教師也無法解答。該教師隨手把題目發送給其他人，最終傳到朱某老师手上，朱某隨意地在班級群發送了該題目。7月中考數學考試結束後，朱某的學生發現，中考試題中的題目與老師之前在班級群內發的題目有相似之處，於是把聊天記錄截圖轉發到其他群裏，最終引起了廣泛的傳播。

本來的「報恩」卻引來一場官司和意想不到的一場大災難。從人際關係討論，這是「疆界」問題。

什麼是疆界？在一個有形有體的世界，人很容易分辨何謂疆界，這包括一道圍牆、鐵絲、欄杆、籬笆；類似外在有形的界限，人的身心靈也有界限，身體界限還算屬於有形有體，但心靈上界限卻是屬於無形的，這些界限雖然看不到摸不到，但卻是真實存在。釐定有形界限的目的是為了保護自己和尊重別人，釐定心靈界限也具有同樣功能，一方面是保護個人不會受到傷害，另一方面亦是尊重他人不侵犯其應有的權力，以建立和保持與人之間的良好關係。

對華人來說，界限的釐定並不是一件易事。第一，一般華人缺乏界限觀念；第二，界限的釐定與中國文化有衝突。華人文化強調「以和為貴」，中國人非常著重人際關係。在中國大陸某一個地方的門口就有這樣的一副對聯：上聯：有關係就沒關係，下聯：沒關係就有關係，橫披：全靠關係。這一幅對聯實在將一般華人強調人際關係的「文化」表露無遺。

正因為華人文化過於強調人際關係的重要性，結果造成人與人之間的界限模糊不清。表面上，著重人際關係可以減少人與人之間的摩擦，避免衝突，增加互動機會，事實上，這種互動關係只會造成人與人之間的相處變得虛假，很多人甚至更不惜借此關係大搞賄賂、威脅、恐嚇，為己圖利。

許多人曾經面對下面的情景，朋友有事開口請求幫助，心裡雖然很不願意，但礙於情面而不好拒絕，硬著頭皮答應但事後卻不斷責怪自己。這是疆界沒有劃清要付的代價，輕微的可能是短暫牢騷，但嚴重的可能會帶來一輩子的痛苦。

台灣和香港等地都有所謂作保的事，所謂作保的意思是，倘若有人想做投資買賣，過程中需要金錢週轉，銀行和借貸一方雖然願意提供貸款，但卻需要一名保證人，用意是，一旦當事人沒有償還債務能力時，簽字作保的人就得承擔賠償責任。一般來說，為了友誼，也為了面子，很多人免為其難為朋友簽字作保，簽字很簡單，但後遺症卻是可大可小。一旦朋友生意失敗，債主或銀行就找擔保人認賠，嚴重的可以傾家蕩產。念大學時一位同學曾經告訴我，他父親就是因為替人作保而失去了他們唯一的房子，不僅多年友誼毀了，還連累家人一屁股債。

上海中考數學試題泄露的案例是人際關係疆界問題的典型範例，而像周女士和蔡醫生之間的事件在中國各地都可能發生。這也顯示出華人文化中過度強調人際關係，而忽略了疆界的制定，導致產生了一些負面的後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