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贏哲學

  不贏,所以能愈吵愈親;要贏,於是乎漸行漸遠˙˙˙ 男女吵架中,有一種「不贏哲學」。 「表達不滿意見,讓對方理解,這就夠了。」 他說:「這其實是一種另類溝通,至於誰輸誰贏,就不是主要目的了。」 這位任職於傳播界的男子就不諱言地說,他與他的同居女友就常藉著吵架來「提醒」對方:我對你哪一件是不滿。 有一次,他實在再也看不下去女友的懶散與邋遢,滿屋子的髒衣服不說,就連浴室、廚房也都像是無人看管的荒地似的,而這些情形,他已和她complain多次,未見改善,他於是光火了,一句:「妳手和腳最少也動一動!」 隨即招來女友一句:「我又不是你老婆或你請的菲傭!」--一場唇舌槍戰於焉展開˙˙˙。 而在雙方情緒HIGH到即將以摔東西「洩憤」之際,他連忙落跑,躲進PUB小酌消氣,一回家時,女友也不見了。 數日之後,他主動找了女友,低聲下氣解釋一番,二人重歸於好,之後,「家」裡的情形就改善多了。原來女友也覺得兩人雖是同居,但她確實也有義務幫忙整理屬於二人的小屋,更何況他的工作較好,經常晝夜顛倒,實在也難以兼顧太多的瑣事 ˙˙˙。 「吵架不贏哲學,其精意重在目的,而非過程。」他說,有些夫妻或情侶(朋友何嘗不是)明明是很愛對方,平常黏的像一塊膠,可是一旦稍有齟齬,就無所不用其極地指責對方,惡言惡語傾囊而出,翻舊帳,挖瘡疤,目的就是要壓倒對方,要贏。 而後來呢,也許一方贏了,贏了吵架,卻也漸漸輸掉了對方的愛(或者是友誼)。 因為一次又一次扯破臉叫陣的結果是讓彼此「看清了對方的真面目」,以後即使想再親密,也總覺得有一些裂痕梗在中間,久而久之,愛就轉淡了、轉薄了。 好男不與女鬥,要鬥,也只是因為「我有話要說」,他說,所以話說完了,就要適時設法抽身,不要死纏爛打、殺紅了眼似的,「好像在爛泥巴裡打混仗,何苦啊!」 尤其是男的一方,他認為,男的在吵架之初,就要有「撤退」的心理準備,免得在太投入(吵架)之後,逞了五分鐘的英雄,卻可能在隨後的日子裡,又是賠罪,又是道歉,「卑躬屈膝像狗雄似的。」他說。 嘴唇況且都會被自己的牙齒咬到,更何況人是情緒的動物,吵架乃是在所難免 , 這時,「不贏」也許就是男人應該選擇的「哲學」--不贏,所以能愈吵愈親:要贏,於是乎漸行漸遠˙˙˙˙。

活著的每一天都是特別的日子

  你看完這篇短文後,可以馬上起身去擦卓子,或洗碗;可以把報紙放一邊,閉起眼睛沉思一會;也可以把這篇短文剪下來,傳真給很多朋友。當然,我最希望你選擇最後一項,誰知道,你可能會改變很多人的一生。  多年前我跟高雄的一位同學談話。那時他太太剛去世不久,他告訴我說,他在整理他太太的東西的時候,發現了一條絲質的圍巾,那是他們去紐約旅遊時,在一家名牌店買的,那是一條雅致、漂亮的名牌圍巾,高昂的價格標籤還掛在上面,他太太一直捨不得用,她想等一個特殊的日子才用。講到這裡,他停住了,我也沒接話,好一會後他說,再也不要把好東西留到特別的日子才用,你活著的每一天都是特別的日子。  以後,每當我想起這幾句話時,我常會把手邊的雜事放下,找一本小說,打開音響,躺在沙發上,抓住一些自己的時間。  我會從落地窗欣賞淡水河的景色,不去管玻璃上的灰塵,我會拉著太太到外面去吃飯,不管家裡的菜飯該怎麼處理。  生活應當是我們珍惜的一種經驗,而不是要捱過去的日子。我曾經將這段談話與一位女士分享,後來見面時,她告訴我她現在已不像從前那樣,把美麗的磁具放在酒櫃裡了。以前她也以為要留待特別的日子才拿出來用,後來發現那一天從未到來。「將來」,「總有一天」已經不存在她的字典裡了。如果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事,有什麼得意的事,她現在就要聽到,就要看到。  我們常想跟老朋友聚一聚,但總是說「找機會」。我們常想擁抱一下已經長大的小孩,但總是等適當的時機。我們常想寫封信給另外一半,表達一下濃郁的情意,或甚至想讓他知道你很佩服他,但總是告訴自己不急。  其實每天早上我們睜開眼睛時,都要告訴自己這是特別的一天。每一天,每一分鐘都是那麼可貴。  有人說:你該盡情的跳舞,好像沒有人在看你一樣。你該盡情的愛人,好像從來不會受傷害一樣。我也要盡情的跳舞,盡情的愛。你呢?第一件事是不是與好朋友分享這想法?  「其實,你很富有;所以,把握當下,珍惜一切,努力為人群去付出,至於以後,你--根本不須知道。」  忙的時候,想要休息;渡假的時候,想到未來。窮的時候,渴望富有;生活安逸了,怕幸福不能長久。該決定的時候,擔心結果不如預期;看明白了,後悔當初沒有下定決心。不屬於自己的,常常心存慾望;握在手裡了,又懷念未擁有前的輕鬆。「生命若不是現在,那是何時?」   「能隨心所欲的去過生活,不必太在意別人的想法,這才是屬於自己的人生!」

癌症細胞

  老張是我們高中同班同學中唯一念醫學院的同學,他是癌症醫生,我們雖然是好朋友,但我們常常開玩笑說最好不需要去找他。 同班同學聚會,老張一定會到,他的收入高得不得了,所以有的時候他會請客,偶爾同學中有人發生一些經濟上的困難,他也會慷慨解囊。雖然老張對人很慷慨,卻過著很簡樸的生活,他每次都坐公共汽車來聚會,他也乘公車離開,現在有了地鐵,他當然都乘地鐵。他也從不大吃大喝,我的感覺是,老張非常不喜歡過非常舒適的生活。 我們都是六十二歲左右的人,快到退休年齡,卻沒有人真正退休。大概四個月以前聽人家說,老張退休了,醫院還為他舉行了一個退休儀式,而且聽說場面有些哀傷。 我弄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,正想打電話給他,沒有想到在台北的一家書店碰到了他,他正在買偵探小,看到了我,高興得不得了,一把抓住我,找了一家環境優雅的咖啡館,坐下來大談他所喜歡的偵探小說,我也聽得津津有味,可是我注意到一件事,老張瘦了一些。 老張是個聰明人。他當然知道我已經注意到他的消瘦,他主動地告訴我,他得了癌症,已經只有幾個月的生命。對我來講,這真是青天霹靂,也沒有問他現在有沒有治療,因為我想他是這方面的專家,應該知道如何治療。離開咖啡館的時候,下雨了,我替老張攔下了一輛計程車,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老張乘坐計程車。 一個月以後,老張來埔里找我,他的兒子開車送他來,他的兒子也是癌症醫生。我們一起去了附近的農場看油桐花,那裡的油桐花種在道路兩旁,大樹成蔭,車子開過滿地的白花,真是奇景。老張雖然時常面露倦容,但他一再說不虛此行,因為他以後再也看不到這種遍地都是白花的情境了。除了看花以外,老張也對我們的多媒體系統有很大的興趣,我們的研究生替他表演了好多有趣的系統,老張仔細地看這些表演,也問很多有道理的問題。 這也是我看到老張的最後一次,不久,老張就去世了。我當時心中納悶,為什麼他走得這麼快,以他的專業素養,他的癌症一定是初期,他所得到的治療也一定是最好的,為什麼他這麼快就走了? 我們都收到了訃聞,訃聞中除了絕對婉謝花圈這些玩意兒以外,還有一個特別的請求,請大家在指定的地點坐他們家租的遊覽車去,訃聞中好像拒絕任何人開汽車去參加葬禮。老張的葬禮,來了一大票名醫,他們都面容嚴肅,我們這些人看了這麼多的名醫,更加深一個疑問,為什麼老張走得如此之快? 謎底終於揭曉了,老張的兒子致詞的時候,告訴我們一個我們都不知道的故事:老張從頭到尾沒有接受任何治療。為什麼呢?老張的兒子在禮堂中放映了一段錄影帶,在這段錄影帶中,老張解釋了何謂癌症細胞。我們常以為癌症細胞是不健康的細胞,其實不然,癌症細胞是健康、最有活力的,別的細胞雖然會分裂,但分裂會有止境。 癌症細胞的分裂永遠不會停止,不斷的分裂需要養分,但是人的養分有限,癌症細胞的不斷分裂最後將其他正常細胞的養分吸取得一乾二淨。 因此老張認為我們這些人都是癌症細胞,因為我們太健康,所以我們吃得多,因為我們有錢,所以我們消耗掉大量能源,可是地球上就這麼多資源,我們用得多,其他人類就倒楣了。老張在錄影帶中一再地強調,百分之八十的資源,由百分之二十的人類消耗掉,他也一再地提醒我們,如果全世界的人都像我們這樣地吃遠洋的魚,全地球海裡的魚只夠我們吃一天,他一再地問一個問題:如果全世界的人都像我們一樣地享受,地球上的資源能撐多久?舉例來說,四十年後,石油就用光了。 老張的錄影帶也介紹了非洲二千五百萬人得到了愛滋病的慘相,這一段的聲音被消除了。但這一段靜寂的錄影帶帶給我們極大的震撼。 老張的兒子沒有解釋為什麼老張不願意接受治療,那一段沒有任何聲音的錄影帶解釋了一切,老張早就對於他的生活好感到內疚,所以他一直儘量地過得很簡單,最近非洲大批人得到愛滋病,卻沒有人得到任何治療。歐美雖然有治療愛滋病的藥,但這些非洲窮人如何有錢買這種藥呢?這種情形也使老張很難過。 老張熱愛生命,但是他不願他的生命影響了別人,他不願意看到自己太健康,太健康就是癌症細胞了。 最後,老張提到他自己的病,他說他的病是不可能痊癒的,花了很多錢以後,他可以多活三至四年,在這三、四年內,他所能做的非常之少,所以他不願意為了他的這三、四年的生命而花費人類大量的醫藥資源,有這麼多非洲人死於愛滋病,他實在是沒有興趣去接受治療了。 老張的兒子也在葬禮上告訴了大家,老張臨死以前,捐了大筆的錢給一個慈善機構,專門用作醫治非洲愛滋病人之用。 老張如果多活幾年,也許可以醫治一些人,但是他的拒絕治療,卻是一個強有力的震撼教育。前天,我們同學會,每人一個盤餐,大家不發牢騷,每個人都對自己的命運感到滿足。 我家現在平時只開電扇,有客人來才開冷氣。我們也越吃越簡單,每次餐後有香蕉吃就心滿意足矣。 我住的是公寓,有時難免想念當年在美國住的獨門獨園的房子,現在我的想法也改了,如果全台灣的人都這樣住,台灣恐怕會看不到一片青山,一片綠水,全台灣只看到房子了。 老張說得有道理,我們不能生活得太好,我們不該是癌症細胞。我們應該將青山綠水留給下一代,留給別人。老張瀟灑地離去,使我們可以瀟瀟灑灑地活著。我們都輕鬆多了。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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